车子重新进入了市区，从高架桥上下来，过两个路口，就到了清河街路口。在路口的东南位置，就是那家保险公司。
这次，接待他们的，仍然是上次他们见到的那个客户经理。郝帅直接说明了来意，客户经理似乎不认得那份合同似的，重新仔细看了一遍，最后挠挠头，面露迟疑地说道：“要是真的如警察同志所说，何淑恒是被他人所杀，那这个赔付——哦，是高额赔付，是1200万吧？应该要进行全额赔付的。不过……。”
看着客户经理的怀疑的表情，郝帅问道：“不过什么？”
“不过，咳咳，”客户经理接着道，“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，我们需要警方最后的定案。你们也不可能用一封信来断定何淑恒就是他杀的吧。”
郝帅把合同和信纸折起来，放回公文包，翘起二郎腿道：“这个你不用操心。我只是懒得看你们这些长长的合同。我就是想来确认一下，假如，我说是的假如，何淑恒是他杀的情况下，你们一定会进行全额赔付，而不仅仅是赔付30万吧。”
客户经理以一种为客户负责任的姿态正色说道：“那是自然。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，除了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、自杀等情况，我们会按照综上所述，对被保险人进行赔付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郝帅把合同重新拿出来，最后看了一眼，指着合同内容当中的被保险人物，又说：“被保险人是法定代表人，也就是何淑恒，还有几个，像是这个，罗大海，他是属于杀人，然后自杀，这个可以列为赔付对象吗？”
客户经理：“那不可能！杀人者怎么能够得到保险公司的赔付？事实上，一旦有任何违法案件，被保险人都不可能被我们列为赔付对象。就是这样。”
“好。打扰了！”
郝帅收拾好东西，和户小雨、张清走出大厅，客户经理习惯性礼貌地送出来。
……
“这么说，钢球厂的赔偿金现在可以拿到了？”户小雨一边开车一边问。
“嗯。照他刚才的说法，只要警方能够证明何淑恒是他杀的就可以。”
“有没有一种可能，是何淑恒是自杀，然后那个副厂长也是自杀？”张清插嘴道。
“怎么说？”
“他们都想拿到赔偿金啊。”
户小雨笑，觉得不可思议，把车子拐上高架桥，一脚油门轰上去，说道：“有这样的人吗？根本不可能啊，你这个人就爱胡思乱想。你想啊，他们既然自杀，又怎么可能拿到赔偿金？人都死了，有钱又有什么用。您说呢，郝队长？”
郝帅看着窗外，高架桥上那些排成一列的花盆里的小合欢应败落，只留存下一株一株的黄叶子，看上去无精打采，似乎用这种残花败柳的方式来迎接即将到来的冬天，而高架桥下面不时出现的香樟树却显得郁郁葱葱，一点都没被立冬时的寒潮所影响。
“问您哪，郝队长。”
郝帅只好开口道：“这也正是我困惑的地方。根据我自己的感觉，那个副厂长倒是有自杀的可能。这家伙从我一开始见面的时候，就感觉这个人一脸的苦大仇深，好像肚子里装着什么苦难，但是又不愿意说出来。这样的人容易走极端。但是，那个何淑恒怎么可能会自杀呢？”
“他杀？让这个罗大海杀死？但是现场又找不到其他任何人的脚印。要是罗大海是杀人凶手，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。但是，什么都没有。”郝帅接着又道。
“应该要好好查查这个罗大海。说不定，还会有其他发现。我总感觉，这个案子没这么简单。”张清道。
户小雨马上说道：“是啊，咱们得抓紧。刚来的时候，死了一个何淑恒，现在罗大海又死了。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自杀。”
郝帅默默点点头，心想：这两个检察官果然也不是吃干饭的，对案件的分析也是入情入理，看来，这几天，他们对这个工作也是颇为上心了。他们跟着前来，看来也不是全无用处。
但是，问题就在于，何淑恒和罗大海到底是怎么死的？现在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。
他还是想回罗大海的死亡现场看看。何淑恒的现场他是没办法还原了，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，那个何淑恒临时租用的小公寓，已经被肖兰兰打扫了多少遍了，现在再去，一点用处都没有。
车子返回了高新区，一直往北走，从13号大街到头，就到了钢球厂。
郝帅重新走进了罗大海的宿舍，这次，是由车间主任来陪同，当他听说了警方又来人了，就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。而事实上，现在，他是这个厂子最大的负责人了。厂长和副厂长都死了，他不来，谁还来呢。
当郝帅刚刚走进厂子的时候，发现今天厂区内明显冷清了许多。原先车棚里堆放的电动车辆明显的减少了。
看来，两名头头的死亡，给工厂的生产带来很大的影响。工人们现在可能都各有盘算吧，该走的走，该散的散，况且，厂子里接连死了两个人，这种恐怖的事情大概很多工人都没有经历过，为了明哲保身，赶紧离开才是正经。
郝帅从车间主任的脸色当中也寻到了类似的端倪，他明显不如前几天那般精神抖擞，眉宇间蒙上了一层灰尘，看上去十分的疲惫。
“这个房间里没人进来过吧？”郝帅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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